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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东周县制与提封制度

的若干史料问题
周言(南京大学历史系 副教授)

提要:
在东周文献和铭刻资料中出现很多诸如“县”、“都”、“邑”之类的名称,由于
它们与后代某些政区层级名称雷同,曾被历代学者误以为是经过理想化构拟的早期
政区体系,因此造成某些史料无法合理解释。本文通过古文献和古文字资料排比,
推测此类名称可能是东周东部各国曾经实行过的计地出赋的提封计量单位,并由此
对若干存在疑问的资料进行初步解释。

关键词:东周 政区 提封 县 邑

在先秦文献里有一些与地域和居民划分有关的层级体系术语(如县、乡、里、
比等)因为与后代的某些行政区划称呼相同,因此长期以来一直也被看作早期的政
区单位。对于这些名称,出土文字资料虽也有涉及,相对而言不如传世文献那样系
统。不过这些层级极端整齐且复杂多变,甚至在同一文献内部也往往无法互相契合,
近代以来研究者多怀疑其真实性。由于聚落、人口格局的形成受多种自然、社会因
素制约,根据这些客观因素制定的政区体系应该不会如此整齐划一,因此这些据研
究主要与东部齐地有关的层级体系1,就被有些学者判定为“理想国的典制”2。
此类层级制度主要集中在《周礼》、《管子》、《汉书》等文献的对上古的追述性
记载之中。若将这些文献里有关记载汇集起来,大致有如下不同系统:3
(单位:家)
4
《遂人》 《小司徒》 《乘马》 《度地》 《尚书大传》 《汉书地理志》《田法》
邻(5) 井(9 夫) 伍(5) 邻(5)
里(25) 邑(36) 连(10) 朋(24) 里(25) 里(50)
鄼(100) 丘(144) 暴(50) 里(100) 里(72) 族(100) 州(500)
鄙(500) 甸(576) 乡(250) 遂(1000) 邑(360) 党(500) 乡(5000)
縣(2500) 縣(2304) 都(1000) 州(10000) 都(3600) 州(2500)
遂(12500)都(9216) 都(十万) 师(36000) 乡(12500)
国/霸国(百万) 州(43.2 万)
要完全否认有这些制度的存在是困难的,虽然这些系统的管理层级之间的数量
关系尚无法证实,但是在今天所保存的先秦古文字资料里,上述史实很多仍然可以
见到。例如金文有“赐里”的记载5;而上述《周礼•遂人》、《汉书•地理志》、银雀
山汉简《田法》都记载“里”为 25 家。新出《季姬方尊》铭文有“以厥友二十又五
众”随“师夫”、“田”一起赏赐臣下的6,应该就是“赐里”。这里的“友”指的是

1
顾颉刚先认为《周礼》与东部地区有关,可能是齐国稷下先生的作品( 《周公制礼的传说和〈周礼〉一书的出
现》,《文史》第六辑) 。李零先生支持这一看法,进而认为“大体是属于东方系统,或者很可能就是参照齐国
的制度来讲周制” (《中国古代居民组织的两大类型及其不同来源》 ,载《李零自选集》 ,南宁:广西师范大学
出版社 1998 年,155 页)。本文的结论也与此相同。
2
彭林:《〈周礼〉主体思想与成书年代研究》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1 年,第 226 页。
3
连,《说文》 “负车也” ,段注“连即古文辇也” ,是众人拉车的会意字;轨,从字面上看也应该与车有关。出
车本是古代军赋之一,罗福颐主编《古玺汇编》收不少战国古官玺多涉及车马玺印。
4
出自山东临沂银雀山西汉早期竹简《田法》 ,
《银雀山汉墓竹简》 ,北京:文物出版社 1985 年第一版,146 页。
5
如《大簋》 “赐步暌里” (
“步暌”应为人名或地名) 。
6
蔡运章、张应桥: 《季姬方鼎铭文及其重要价值》 ,
《文物》2003 年 9 期。
亲族成员7,正合商周宗族与土地结合的社会制度。这些现象在战国官玺里就更多见:
伍 伍官之玺 《玺汇》0135 楚玺8
遂 郳遂玺 3233,齐玺
州 右州之玺 0185,楚玺
里 安昌里玺 0178,楚玺
丘 □丘吏玺 0340,齐玺
都 单□都□玺 0297,齐玺
师 戠内师玺 0154,齐玺
乡 东乡□玺 《分域》910, 齐玺9
邑 安邑 《季木》0027,齐封泥10
国 □国之玺 0204,楚玺
縣 甬縣 《临淄封泥文字序目·目录》1 上11
显然,这些层级单位名称在齐系官玺、封泥里最为完备、系统。
上面的各种此类名词,看似与都邑或政区划分有关,其实还有另外的一种可能,
就是计地出赋的提封单位,这不仅在《管子》等文献里有直接记载,而且还可以在
更早的西周金文资料中找到源头。
西周康王时铜器《宜侯夨簋》铭文记载了周王的一段命辞:
赐土:厥甽三百□,厥□百又廿,厥宅邑卅又五,厥[井]百又四十;赐在
宜王人□又七生(姓)12。
这里的 35 邑 140 井之间的数量关系正符合《周礼·小司徒》“九夫为井,四井为邑”
的记载,这种土地和人民的赏赐当为提封制的早期渊源。西周晚期金文记载封地交
割也有类似的记载如“付□比田十又三邑”,13表明这种“邑”是“田”的单位,应
该是采邑提封的土地单位。
东周以来尤其战国,为了在争霸战争中处于更加有利地位,围绕“耕战”各国
都在进行一系列的内政改革,包括官制、军制、居民组织和赋税制度,其中改进军
旅赋税制度如作丘甲、作州兵、初税亩、作爰田,其主要目的应该是《管子·小匡》
所谓“作内政而寄军令”。这些改革措施打破了已经无法继续维持的古老的居民和社
会组织体系,将土地、人民和军赋结合在一起,形成东周的所谓提封制度14。由于各
国的新制度处于逐步改进、完善过程中,因而在文献的记载中也非常错综复杂15。
在上表里可以看到各级军赋单位之间采取 4、5、10 进位制。与此相对应的是当
时的度量衡制。 《左传》昭公 3 年记载:
齐旧四量,豆、区、釜、钟。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釜。釜十则钟。
清人孙诒让则理解为 1 豆=4 升,1 区=5 豆=20 升,1 釜=5 区=100 升,1 钟=10 釜=100
升16。东周尤其是战国的度量衡很混乱,在这些多变的度量衡规定里,4、5、10 进

7
朱凤瀚: 《商周家族形态研究》第 308 页“朋友考” ,天津古籍出版社 1990 年第一版。
8
本文所引古玺编号若无专门说明者皆出自《古玺汇编》 (简称《玺汇》,下同) 。
9
《战国玺印分域编》 (简称《分域》)
,下同。
10
《新编全本季木藏陶》 (简称《季木》 ,下同) 。
11
转引自李家浩:《先秦文字中的县》 ,《文史》28 辑。
12
“厥[井]百又四十”之“井”为陈梦家先生在其著名研究《西周铜器断代》中所补。
13
《殷周金文集成》 (简称《集成》,下同)9.4466 。这里的“□比”是西周后期金文里多次出现的人物。
14《汉书·刑法志》曰: “一同百里,提封万井” 。颜师古注: “苏林曰:提,音祗,陈留人谓举田为祇。李竒曰:
提,举也。举四封之内也。师古曰:李说是也。提读如本字,苏音非也。说者或以为积土而封谓之堤封,旣
改文字又失义也” 。李零先生称之为“国土规划” ,见《李零自选集》第 89 页。
15
《中国古代居民组织的两大类型及其不同来源》 ,收入《李零自选集》。
16
转引自《中国科学技术史·度量衡卷》第 122 页。

2
位制始终是占据主导。 17可以推测除了国别、时间等方面的原因,与提封制度相适
应而不断进行的改革应该也是重要因素18。
若此不误,先前某些重要的史料的疑难就可以得到解释了。春秋齐国铜器《叔
夷鎛》铭曰:
锡汝莱都□□,其縣三百19
历来研究者对此器铭文中齐侯居然赐部下“其縣三百”表示不解,因为三百縣的数
量过多。于是就有研究者从中调停,认为齐縣制比较小,所以可以赏赐三百縣之多,
但其实这也是颇为可疑的。叔夷钟铸于鲁襄公六年(前 567)齐灭莱之后,已经是
春秋后期了,今天仍然可以找到某些例证说明先秦齐縣并不如想像的那么小,如齐
玺和齐陶文字上有“平陵縣”20,经研究当为汉济南郡所属东平陵,在今山东历城
境内21。该縣被认为“其城小而縣大,大众甲兵盛,东阳战邑难攻也”22,所以除非
可以证明平陵的情况属于特例,否则至少不能认为齐縣制一定偏小 23。但是如果将
此“縣”看成郡縣之縣也是不能成立的,无论齐縣规模如何,根据山东地区考古发
现的四十多座春秋城址的情况来看24,即使是规模最小的都邑也可以容纳将近三百户
一千五百人左右25。即使按最小规模算三百縣至少要四十余万人口,即使不考虑时代
差异,也超过了承平日久的西汉元始二年胶东国的总人口26。另外一件春秋齐国青铜
器《 鎛》则有齐侯赏赐器主 299 邑的记载27,若此邑也是都邑的话,齐国这两次
赏赐是不可想象的。因为到目前为止,对早期总人口数值估算比较乐观、也比较可
靠的结论当数葛剑雄先生的研究,他认为在秦统一时全国人口约接近 4000 万28。按
照对古代经济和生活条件状况的一般理解,春秋应该要少于此。按照这一乐观估计,
若假设春秋后期中国总人口为 3000 万,当时有几十个诸侯国,而齐国比较富强,人
口占十分之一约有三百万,那么如果把这“三百县”、“二百九十九邑”了解为都邑
县鄙之类,那么仅上述两件青铜器里齐侯赏赐下属的人民就接近百万了,在国家总
人口中占的比例已经高得不可思议。因此,此类“县”、 “鄙”显然需要作其他理解。
其实若用《周礼·小司徒》或者《遂人》所载单位为计地出赋的提封层级来看,

17
有关情况可参《中国科学技术史·度量衡卷》相关部分。
18
李零先生认为,4 进位制和 10 进位制分别施行于古代两种不同的居民组织,而随着东周后期诸侯国内部政令
的统一,两种不同的制度逐渐合一,所以中间加入了 5 进位制作为约数以便协调。详可参其论文《中国古代
居民组织的两大类型及其不同来源》 (
《李零自选集》 )

19
《集成》1.281。此器出土于北宋并为宋代金石著录所收,原文作“其县三百” 。裘锡圭先生“三百”应该是
二百的合文,原书释文误将“百”的上面一横看成了“三”的最下一横;说见李家浩先生《先秦文字中的县》
所引。可备说。
20
《簠斋古印集》1.15.3、《古陶琐议》1.1。
21
详可参李学勤: 《战国题铭概述(上) 》,
《文物》1959 年第 7 期;李家浩:
《先秦文字中的县》 。
22
银雀山汉墓竹简《孙子兵法·擒庞涓》 。
23
李家浩先生《先秦文字中的县》一文( 《文史》28 辑)认为叔夷钟的“三百”其实是指三百个县邑,省略了
其中的“邑”字,备说。
24
许宏:《先秦城市考古学研究》第四章及 155-157 页,[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 2000 年第一版。
25
根据《墨子·杂守》记载古代“率万家而城方三里”是较为理想的居民密度,墨子为工程技术专业人员,所
言当有一定根据。方 3 里即 9 平方周里;东周一尺约 23 厘米,接近今市尺(30 厘米)之八成,则一平方周
里约合九分之五今里、不到七分之一平方公里。关于先秦户均人口没有任何记载,鉴于先秦与汉代中国家庭
组成方式并无本质变化,以汉代一家四~五口计(葛剑雄先生《西汉人口地理》45-46 页) 、1~2 丁男计,三里
之城约口 5 万、丁 1~2 万。另外,
《战国策·东周策》云“宜阳城方八里,材士十万,粟支数年,公仲之军二
十万,景翠以楚之众,临山而救之,秦必无功” ,则宜阳城面积(8X8=64 平方周里)约七倍于“方三里”之
城,有成丁(军士)10 万,也与前者相当。若按此推算,那么 1 万平方米邑居 1 百户左右,正合古代称小邑
为“百室之邑”的惯例。
26
详可参葛剑雄先生《西汉人口地理》第 96-104 页。
27
《集成》1.27。
28
葛剑雄: 《关于秦代人口数量的新估计》 ,《葛剑雄自选集》 ,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9 年第一版,第
21 页。

3
这些疑问就可以相当程度上得以解释。
《 鎛》与《叔夷鎛》这两件器物国别、时代、事类和器主身份相当,是难得
的珍贵史料,下面就将铭文赏赐内容作一句式对比,考察“縣”为何物:29

. 都鄙
.. 邑.二百又九十九邑
. 鄩
.之民人
..、
锡. 莱都.□□ 其縣
..二百, 莱仆
..三百又五家
其中《叔夷鎛》的“莱□、□徒四千”是齐侯任命其带领的部下,与赏赐的人民不
同,不能同等看待30。两器记载应该同属于一类赐命制度,赏赐内容相同都包括了:
鎛 叔夷鎛
(1) 土地: “邑” “縣”31
(2) 人口: “民人” “莱仆”
(3) 都邑: “都鄙” “莱都”
根据《周礼》进位体系和古今度量衡换算32, 鎛的 299 邑相当于将近 1200 平方里,
约合今 170 多平方公里。而《叔夷鎛》的“其縣三百”,根据前引李家浩先生研究,
此处也应该是“其縣三百(邑)” 33。“民人”从其称呼看应该不是奴仆,而只能是
类似后来“食封”之类经济意义上的拥有人口。“都鄙”包括了大小不等的城市,
而“莱都”也只是指莱之较大都邑。这里关于城市都邑的名词是“都”和“鄙”,
“縣”与此不同,应为提封的土地计量单位,受赏者按此以兵役或出军赋方式为君
主服役助战。此两器齐侯分赏臣属土地百余平方公里,对于拥有数万平方公里的大
国齐而言,尚不及百分之一土地面积,这样的赏赐显然是齐侯足堪支付的。
另外,从有限的文献记载看,古代此类赏邑数量似乎是有定制可循的:
公会晋赵武、宋向戌、郑良霄、曹人于澶渊,以讨卫,疆戚田。取卫西
鄙懿氏六十以与孙氏。 (《左传》襄公 26 年)
公与免余邑六十,辞曰:”唯卿备百邑,臣六十矣。宋左师请赏,曰:”
请免死之邑。”公与之邑六十,以示子罕。 (《左传》襄公 27 年)
及庆氏亡,皆召之,具其器用而反其邑 .焉,与晏子邶殿其鄙六十,弗
受……与北郭佐邑六十,受之。 (《左传》襄公 28 年)
关于襄公 28 年的记载,虽然“其鄙六十”后没有具体单位,但是从前文“而反其邑
焉”可知也是指“邑”,属于古文常见的承前省文之例。这里的大夫受赏邑、都是六
十邑,而卿是百邑,可能“卿备百邑、臣六十”确实是古礼。这可以解释另外一条
争讼已久的资料。
《左传》哀公 2 年记载赵简子战前誓词曰:
克敌者上大夫受縣,下大夫受郡,士田十万
根据《大司徒》,縣为 230400 亩(周制);郡从清人姚鼐说可解为縣富庶、郡僻远,
与大小无关34;士田为十万亩,应该是依次递减35。根据《周礼·小司徒》縣大约有
29
下加“· ”者,为两器句法成分相对应者。
30
“□徒”之“□”应该是一种兵种,见于西周金文如《史密簋》 、《晋侯苏钟》铭文等。
31
《周礼》的土地军赋系统为:井、邑、丘、甸、縣, 其中井、邑关系已见于前举《宜侯夨簋》的 35 邑与 140
井记载;邑、縣在这两件器物里出现。 《周礼》里它们之间都是四进位制关系。
32
根据《中国科学技术史·度量衡卷》有关部分。
33
如果不破读“其县三百”为“其县三百(邑) ”亦无不可。根据《大司徒》一縣 64 平方里,则“三百县”相
当于 19200 平方里(约合今 2800 平方公里)。虽较 鎛多出许多,但这可能是因为两者情况大不相同。 《叔
夷鎛》是齐侯因器主祖先有功于国家而封赏其后人,带有例行奖赏的意味;而后者是因为器主参与攻灭大敌
莱国,为齐国广开疆土立下大功;另外一件记载齐襄公灭莱的有较长铭文的铜器《庚壶》就反映了齐侯克莱
后非常喜悦、重赏臣属,而且莱地是新开拓的土地, “无主”土地充裕,所以齐君有充裕的资源重奖下属。
34
《日知录集释》卷二十二“郡县” 。
35
张政烺先生《士田十万新解》 (《文史》29 辑)认为传统观点“十万亩”数目过大,因此解“十万”为“十万

4
20 万亩余(230400 亩),而六十邑也大约 20 万亩有余(216000 亩),正与上引《左
传》襄公二十七年“卿备百邑,臣(大夫)六十(邑)”之制相合。《左传》昭公二
十八年魏献子“分祁氏之田以为七縣,分羊舌氏之田以为三縣”。其中“七县”约合
百六十余万亩,与《韩非子》记载的上卿赏田百万大致接近36; “三县”196 邑 69
万余亩,正合于《晏子春秋》 (卷八)记载的“位为中卿,田七十万”。此外, 《 鎛》
赐邑“二百有九十有九邑”、 《叔夷钟》
“三百县(邑)”与《论语·宪问》谓管仲“夺
伯氏骈邑三百”的三百邑相当,前者器主是鲍氏、后者为管仲,都是当时执国政的
上卿。另外, 《晋语二》记载晋公子夷吾为复国即君位所说“中大夫里克与我矣,吾
命之以汾阳之田百万。丕郑与我矣,吾命之以负蔡之田七十万“,这里的百万亩相
当于《周礼·小司徒》所说的 277 邑、七十万亩大致相当于 200 邑,这些资料可能
说明春秋各国的卿确实还分等级,上、中、下赐邑分别有百邑、二百邑和三百邑之
别。至于大夫一级,文献和铭刻文字里的“都大夫”、 “县大夫”和“邑大夫”之“都”、
“县”、 “邑”,因为战国除齐之外普遍实行郡县制,所以此类名称中可能有相当一部
分是与封地采邑提封有关的私邑的贵族属吏。
综上所述,周代各类史料中涉及的诸如“县”、“都”、“邑”之类其性质并不完
全相同,其中相当部分可能是各类计地出赋的提封地积计量单位。这些计量单位的
确立,可能是以理想化的地理条件和人口密度为标准,因此就具有计量单位特有的
各层级之间整齐系统的数量进位关系。另外,由于这些单位中某些名称为后代政区
名称所采用,就很容易被后代学者误以为是经过理想化构拟的早期政区体系了。

主要参考文献:
1、《战国玺印分域编》,庄新与 编,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 年,上海
2、《古玺汇编》,罗福颐 主编,文物出版社,1981 年,北京
3、《新编全本季木藏陶》,李零 编,中华书局,1998 年,北京
4、《殷周金文集成》,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编,中华书局 1984 年,北京
5、《中国科学技术史〃度量衡卷》,卢嘉锡 主编,科学出版社 2001 年,北京

步”,颇有新义;但是没有说明古籍中是否有同类省略现象。他解释的“赵简子将战,为众设誓,如果把敌人
打败了,人人都可以得到奖赏”也与原文有出入。这段文字记载的是赵简子针对所谓“克敌者”而言,立大
功者自然重奖。与重奖相对的是“若其有罪,绞缢以戮,桐棺三寸,不设属辟,素车朴马,无入于兆”的重
罚。若是十万步,以周制百步一亩计不过千亩。若此,则奖不过千亩(周礼十家之田而已),罚却要“绞缢以
戮”、
“无入于兆”,用人之际奖惩如此悬殊未免不合情理。而且张先生后文也提及《晋语二》记载晋公子夷吾
为复国即君位所说“中大夫里克与我矣,吾命之以汾阳之田百万。丕郑与我矣,吾命之以负蔡之田七十万。
君茍辅我,蔑天命矣!亡人茍入扫宗庙,定社稷,亡人何国之与有?君实有郡县且入河外列城五”云云是“开
出空头支票”,“空头支票”不当如此微薄。而且从本文的考察结果看,从县、郡到士田十万亩的赏格是递减
的,解“田十万”为“十万步”似可能性不大。
36
《韩非子》卷十三《外储税右上第三十四》有: “卫嗣君谓薄疑曰:子小寡人之国,以为不足仕,别寡人力
能仕子,请进爵以子为上卿。乃进田万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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